网海寻贝 (3) 六十年前轰动美国的间谍案
网海寻贝 (3) 六十年前轰动美国的间谍案



随笔


 

 


		
一九五0年初夏,在美国新墨西哥州的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Los Alamos National 
Laboratory)参与制造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的英国物理学家福克斯(Klaus Fuchs)
被英国政府逮捕。英国军情部门MI5(Military Intelligence)和美国联邦调查局根
据苏联在加拿大叛逃的间谍伊高.戈沁科(Igor Gouzenko)和通过 “维诺那”(Venona)破
译密码工程截获的苏联使馆的绝密通讯里查出了福克斯是为苏联工作的间谍,代号
为“休息”,自一九四三年起即提供原子弹机密给莫斯科,提供的有关 「曼哈顿计
划」的技术资料让当时的苏联准确地判断出美国原子弹的数量和战略意义。福克斯
在被捕后交代他的美国联系人叫雷诺(Raymond),第一次接头地点是纽约,接头标
志位他手里的黄色封面的书和雷曼拎着的棕色包裹。 福克斯供认他只知道雷曼是费
城人,化学专业。根据福克斯的描述,联邦调查局最终锁定了一个居住在纽约布鲁克
林的名叫哈里.格德(Harry Gold)的男子. 经过福克斯对相片指认,这个哈里.格德
就是福克斯的上线雷曼。他的代码是高斯 (GUS)。格德于一九五0年五月下旬遭联
邦调查局逮捕, 在审讯中供出了另外一个在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摩斯国家实验室的
美军中士大卫.格林格拉斯(David Greenglass)也为苏联间谍。一九五0年六月格
林格拉斯被捕,并很快就供出了他姐姐伊瑟尔(Ethel Rosenberg )和姐夫朱利厄
斯•罗森堡(Julius Rosenberg) 夫妇皆涉案.



伊瑟尔生于1915年,罗森伯生于1918年,是纽约的一对年轻的犹太裔夫妻。 两人在
1935年新年工会募捐会相识。当时正在纽约市立学院(City College of New York-CCNY)
读工程的学生朱利厄斯•罗森堡 看到一个年轻端庄的姑娘躲在角落里局促不安,便
上前搭话,那个姑娘说她答应募捐会筹办人在晚会上唱歌,可是怯场了。罗森堡建
议他俩去旁边的一间空屋,他当听众帮她彩排。这个姑娘就是伊瑟尔。据伊瑟尔后
来回忆,晚会还没结束,她就爱上了罗森堡,当她得知朱利厄斯在纽约市立学院读
工程,但准备退学时,就发誓一定要帮罗森堡完成学业。1939年伊瑟尔和朱利厄斯结
婚,婚后住在贫困的犹太人聚居之地 -“下东城”区一带,也就是如今的纽约唐人街。


在二战期间,由于苏联一直是和德国法西斯作战的主力,再加上希特勒对犹太人进
行的残酷清洗,美国国内的许多青年,特别是犹太青年人思想左倾,同情和支持苏
联的反法西斯战争,朱利厄斯•罗森堡就是在这种左倾思潮的影响下,在纽约市立
大学读书期间加入了美国共产党下属的青年共产主义联盟(Young Communist League 
USA (YCLUSA)). 1939年毕业后, 朱利厄斯被美国位于新泽西福蒙茅斯(Fort Monmouth)
军工机构聘用,一直工作到1945年被查出他曾经过加入过美国共产主义青年联盟而
被开除。1942年,在福蒙茅斯军工机构聘用担任信号检察员的朱利厄斯被前苏联驻
纽约贸易机构的克格勃人员塞米诺夫(Semyon Markovich Semenov)发展为间谍,开
始为苏联提供情报。1944年塞米诺夫 被调回苏联,苏联驻纽约领馆官员,也是克格
勃间谍的亚历山大•费克利索夫( Alexander Feklisov)接替塞米诺夫,和罗森堡
保持联系。 由于工作关系,罗森堡能够接触到许多有关电子工业发展的新情况,其
中包括美国国防工业的一些重大技术发现,其中最有价值的是美国的无线电引信军
事情报。无线电引信是导弹的“千里眼”,它以大大提高导弹命中目标的精确度。
美国军方对无线电引信的生产是高度保密的,但是,罗森堡还是利用工作之便,通
过废弃的引信零件成功的组装出一个完好的引信,和其他的废品混在一起,偷运出
来。前苏联军工部门得到罗森堡提供的无线电引信后,立即进行研究并仿造,使前
苏联的导弹命中率大大提高。据说60年代,安装了这种引信的苏式萨姆二型导弹在
1960年击落了一架美国的U─2高空侦察机。此外,使用了这种引信的苏制导弹在越
南战争中对美国战斗机和轰炸机造成了极大的威胁,使美国军方震惊不已。从资料
来看,根据苏联解体后的公布的资当时克格勃的领导认为罗森堡的作法太过危险, 
也确认罗森堡为苏联充当间谍为信仰所趋,而不是为金钱。

罗森堡不仅自己为苏联提供情报,还积极发展他周围的人为苏联工作。 他秘密发展
了自己在大学期间几名思想进步的同学充当苏联间谍,他们通过罗森堡向前苏联提
供了一些情报。1943年,罗森堡发展了他的内弟大卫•格林格拉斯(David Greenglass)
为苏联间谍。



格林格拉斯是伊瑟尔的弟弟,1922年生,二战期间参加美军,中士,1941年作为机
械师被派驻美国新墨西哥州的洛斯阿拉莫斯核试验基地工作。1946年退役,和罗森
堡在纽约曼哈顿合伙开了一间机械加工坊,但很快以失败告终。1949年美国FBI逮捕
了格林格拉斯。根据格林格拉斯被捕后的供词,他和他的妻子露丝于二战期间都曾
加入美国共产主义青年联盟。在他派驻洛斯阿拉莫斯核试验基地工作期间,罗森堡
说服他成为苏联的情报间谍,窃取有关美国核试验的机密。但格林格拉斯只是个中
士,接触不到美国原子弹技术核心机密,他只偷了几份无关紧要的文件交给罗森堡。
格林格拉斯和罗森堡不同,没有强烈的政治信仰,同意为苏联工作只是受罗森堡的
影响和金钱的吸引。 罗森堡绝对不会想到,这位看似憨厚的内弟后来会出卖自己。


1950年罗森堡与苏联的情报传递人哈里.格德被被捕后供出了格林格拉斯的间谍身份,
 美联邦调查局根据“维诺那”工程破译的苏联KGB的通讯密码也证实了格林格拉斯
的身份,于1950年6月将其逮捕。被捕后仅仅数小时,格林格拉斯承认自己的妻子露
丝(Ruth),姐夫罗森堡是自己的同党。招认自己在洛斯阿拉莫斯核试验基地工作
期间,利用回纽约度假的机会把一些与原子弹有关的图案和密件交给他的姐夫朱利
厄斯,朱利厄斯即把这些资料和其他工业档案交给格德,再给给苏联以纽约领事作
为公开身份的克格勃间谍的亚历山大•费克利索夫。起初格林格拉斯只承认姐夫罗
森堡是苏联间谍,但坚称姐姐伊瑟尔没有参与丈夫罗森堡的间谍活动。 随后格林格
拉斯的妻子露丝被扣押,露丝在审讯时供认她丈夫的姐姐(即伊瑟尔)负责把格林
格拉斯偷抄的密件用打字机打好。联邦调查局拿着露丝的供词和格林格拉斯对质,
宣称他如果不能证实露丝的供词,露丝就会以同谋罪被起诉。格林格拉斯这才更改
了供词,承认他妻子露丝的供词是真实的,姐姐伊瑟尔不但知道而且参与了罗森堡
的间谍活动。 这份证词后来成了检方在法庭上出示的至关重要的证据。 根据格氏
和露丝的说法,格林格拉斯1943年9月回纽约度无薪假时,和露丝一起去罗森堡在东
下城的家接头,格林格拉斯带去了亲手手绘的一张洛斯阿拉莫斯核研制的原子弹内
爆设计手绘图和其他一些资料。当时伊瑟尔也在场,晚饭后格林格拉斯把手绘图和
其他资料交给罗森堡。罗森堡让伊瑟尔在客厅里把这些文件用打字机打印出来,以
便交给费克利索夫。这份证词成为了这件历史奇案争议的焦点。

格林格拉斯1943年9月提供给罗森堡的原子弹内爆图(左)和镜头模具图(右)

根据格林格拉斯的供词,联邦调查局于1950年7月17号在罗森堡家中逮捕了和罗森堡,
并于同年8月11号逮捕了伊瑟尔。当时正处于冷战的高峰时期,“恐红症” 笼罩这
个美国。1950年通过的《麦克卡伦内部安全法》(McCarren Internal Security Act)和
开始抬头的麦卡锡主义在全国山下形成了一股肃杀的政治氛围。1948年总统大选中,
国会参众两院同声指责行政部门疏忽大意,未能查出“赤色分子”,共和党总统候
选人杜威指责杜鲁门政府“悉心照顾共产党”。而破获罗森堡间谍案无疑有助于杜
鲁门政府树立坚决反共的形象,当时的美国联邦调查局长把罗森堡间谍案称之为
“世纪之罪”。这种气氛注定了罗森堡夫妇的悲剧角色。

罗森堡夫妇自被捕后就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始终拒绝跟联邦调查局合作,在审讯中
一言不发。联邦调查局本以为罗森堡会象多米诺牌一样倒台,供出他的联系人。可
没有料到罗森堡没有倒戈。即使在联邦调查局提出如果他们配合调查,检举其他同
党,就会获得减刑,罗森堡夫妇也没有泄露任何“机密”,否认任何有关间谍的指
控。显现了共产党地下工作者被捕后视死如归的气概。至此,美国联邦政府决心以
最严厉的罪名指控罗森堡夫妇。

罗森堡夫妇间谍案于1951年3月6号在曼哈顿南区联邦法庭开始审判。主审法官是犹
太裔法官考夫曼 (Irving R. Kaufman)。同时被审判的还有另一位被告。联邦检查
官艾文.萨珀尔( Irving Saypol)是个经验丰富的检查官,在检控书里引用的法律
是1917年通过的间谍法(the Espionage Act of 1917) 而不是1946年通过的原子能
法案(the Atomic Energy Act of 1946)。引用这条法律后来证明是萨珀尔的高明
之举。萨珀尔在开庭陈述之中称罗森堡夫妇对美国人民犯下严重的罪行,把可用于
摧毁美国的武器情报提供给了苏联。被告的律师伊曼纽尔.布劳奇 (Emanuel Bloch)在
开庭陈述中呼吁陪审团不要把疯狂,偏见带入法庭,给被告一个公正的机会。



由于联邦调查局通过“维诺那”(Venona)破译密码工程掌握的苏联密码当时尚属最
高机密,无法在法庭上用来作为指证罗森堡夫妇的证据,所以检方主要通过证人来
举证,检方在随后的三个月里传讯了23个证人,其中有为罗森堡传递胶卷的情报传
递员马克辛.伊利奇;有前苏联情报头目的情人伊丽萨白.本特利,她宣称有几次接
到罗森堡要求和苏联情报头目通话的电话;哈里.格德也成了检方的证人,他在法庭
上承认,虽没有直接和罗森堡接过头,但苏联KGB接头人跟他提及过罗森堡。检方的
最关键证人还是格林格拉斯和露丝。格林格拉斯的供词,他指认自己的姐姐、姐夫
是他充当间谍的引路人, 格林格拉斯和露丝同时指认1943年9月是他把原子弹的内爆
设计图和镜头模具图交给了罗森堡,并目睹了伊瑟尔在罗森堡的请求下用打字机把情
报打印出来。

被告方请求出庭的证人只有被告自己。罗森堡在证人席引述了宪法第五修正案被告
有拒绝回答问题的权利,避免了关于他共产党身份的提问,保护其他共产党员的身
份。而对其他一切指控都予以否认。罗森堡似乎没有考虑自己可能面临的严重后果。
联邦政府指控伊瑟尔间谍罪的证据是不充分的,所有证据只是她弟弟和弟媳的证词。
 如果她能够充分利用证人的身份向陪审团展示她为人妻,为人母(她和罗森堡有两
儿子)的女性柔弱的一面,是很容易赢得陪审团同情的。可伊瑟尔没有这么作。她
在证人席上只是重复和丈夫罗森堡相同的否认,并表示出对整个审判程序的蔑视。


罗森堡夫妇的间谍案当时极其轰动,美国乃至世界舆论明显分成两派,支持和质疑。
双方都密切注视着案件的进展,报纸连篇累牍的跟踪报道法庭状况。一个月的举证
结束后,由十一位男性,一位女性组成的陪审团闭门辩论。 资料显示,有一名陪审
员对给罗森堡夫妻同时定罪可能给他们家庭造成的伤害有顾虑,但在其他陪审员的
坚持下改变了看法。经过几个小时的讨论,陪审团达成罗森堡夫妻间谍罪名成立的
意见。定罪结果交由法官考夫曼宣读。考夫曼同时宣布量刑判决将在1951年4月5日
宣布。。。(上)

1951年4月5号纽约上空被阴霾笼罩,上午10时许,罗森堡夫妻被分别带入法庭。根据
在场的记者报道,罗森堡表情严肃,而伊瑟尔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两人没
有说话。法官考夫曼表情严峻地入庭,伊瑟尔的63岁的母亲苔丝在前一天曾经请
求和法官考夫曼见面获准,在法官的办公室和考夫曼单独谈了近一个小时,恳求法
官不要动用死刑。但是没有能够打动法官考夫曼。 法官考夫曼入席后,面对被告席
上的罗森堡夫妻,开始缓慢地宣读判决:“你们的罪行甚过谋杀。你们的所做作为
帮助了俄国人以超出我们最好的科学家估计的速度制造出了(原子弹)。你们的叛
国行为已经造成了近五万美国人在共产党入侵南朝鲜之中丧失了性命,更有可能百
万以上的人民可能会因此丧生。蓄意谋杀和你们的罪行相比已经微不足道。你们自
己选择了背叛上帝和神圣。出卖自己的国家是件肮脏的交易。。。”

判决书很长,法官考夫曼一字一句的念至中午时刻,“我翻遍案情档案,搜寻自己
的良知,希望找到怜悯的理由,可最终认定,任何对于你们的怜悯都是对于我所肩
负的职责的背叛。” 考夫曼宣布判决罗森堡夫妻死刑,执行日期为1951年5月21日。
 就在此时,附近教堂的钟声响起,给这个判决蒙上了一种殉道的悲哀。 瘦弱的伊
瑟尔在判决后带着凄惨的微笑着望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罗森堡也报以微笑,在回牢
房的路上,两人只是平静的耳语了几句。

这个结果是联邦检察官萨珀尔所期望的。他以违背1917年间谍法为罪名起诉罗森堡
夫妻而不是1946年通过的原子能法案,就是考虑到这两个法律的量刑权的差异。1917年
间谍法量刑权在法官手里,而1946年原子能法案量刑则需由陪审团提出。 虽然两个
法律所规定的最高惩罚都是死刑,但量刑权在法官的间谍法显然更容易把罗森堡夫
妻送上电椅。法官考夫曼的死刑判决果然不出如萨珀尔所料。

罗森堡夫妻的律师布劳奇在判决后对庭外的媒体声称,“这是受外界和此案毫不相
干的政治因素干扰的审判,他们是政治疯狂迫害的牺牲品, 他们(罗森堡夫妻)绝
不认罪。”布劳奇同时表示,他们会立刻上诉,会把官司一直打到最高法院。

伊瑟尔学过声乐,有着一副美妙的嗓音。据看守罗森堡夫妇的警察说,在宣判后的
当晚,她在自己的牢房里轻声吟唱代表思恋和希望的普契尼歌剧“蝴蝶夫人”里的
“美好的一天”(One Fine Day), 歌声婉转凄美。而罗森堡则在自己的牢房里吟唱
南北战争时期的爱国歌曲《共和国战歌》(The Battle Hymn of the Republic)。


在随后的两年多的时间里, 罗森堡夫妇案件进入了上诉程序。1952年1月10日美国
第二上诉法庭开庭审理了罗森堡夫妻的上诉。上诉书陈诉了三条理由要求推翻原判。
第一,所谓的传送的原子弹情报不在1917年间谍法禁止的范围,被告的信息传递行
为属于言论自由范畴,应受第一修正案保护。 第二,检方的证人是出于自保而作伪
证;第三,考夫曼法官和大陪审团被舆论左右,没有公正的审理此案 。上诉法庭于
同年2月25号驳回了罗森堡夫妇上诉理由:第一,有关被告所谓的原子弹情报不在1917年
间谍法禁止的范围之说,根据案例法(United States v. Heine, 2 Cir., 151 F.2d 
813), 任何有可能被利用的国防情报被转移给外国都适用于此法,不受第一修正
案的保护。 第二,检方的关键证人格林格拉斯,露丝和格德提过的证词是经过验证
和被告律师交叉质询过的,经过了第三方科学家检验过,符合格林格拉斯的教育背
景,提交过程也符合法律程序,是大陪审团可以定罪的依据。第三,被告提出的主
审法官不公的指控是在本案宣判以后提出的,和被告律师先前的对同一法官的公正
的褒奖不符。 而此案在开庭前的三个月挑选大陪审团的时候,媒体并没有广泛报道。
另外大陪审团的挑选是经过严格甄别的,任何对此案已有先入看法的人都会被剔除。
被告的陪审团不公的理由不成立。

这次上诉被驳回把罗森堡夫妇推向绝境,打破了他们生还的希望,因为上诉主法官
法兰克因反对死刑而闻名,可他却维持了原判。

在上诉被驳回后,唯一的希望就落在了美国最高法院身上。罗森堡夫妇和律师随即
向最高法庭上诉。

此时,美国共产党也开始了大规模声援罗森堡夫妇的行动,成立了援救罗森堡委员
会,一年内其分支机构遍布20余个国家。在美国大城市举行声援游行,并呼吁国际
社会施以援手。当时国际社会对于在二次大战期间犹太民族遭受的迫害深感痛心,
对于犹太族群抱有普遍的同情。罗森堡夫妇的死刑判决让人联想到政治迫害和排犹
主义。纽约,巴黎,伦敦等地都发生了抗议示威。巴黎的抗议示威活动更是造成了
示威者和警察的冲突,有一人死亡.



舆论的声援给了罗森堡夫妇信心和希望,但他们也清楚,自己的生命只能靠法庭上
的胜利才能获得。但是,1952年10月13号,最高法院拒绝受理罗森堡夫妇上诉案,


至此,罗森堡夫妇的唯一生还希望就在于公众的舆论能够迫使美国总统下赦免令。
爱因斯坦发表公开声明,呼吁杜鲁门总统赦免罗森堡夫妇。诺贝尔奖获得者,法国
左翼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痛斥美国政府是“用合法的私刑让美国被鲜血玷污”。 毕
加索写信给法国左翼报刊呼吁“争分夺秒,阻止这一反人类的罪行发生”。  罗马
教皇向艾森豪威尔发出呼吁,希望总统能免罗森堡夫妇一死. 1953年1月,艾森豪威
尔就任总统。示威者到白宫门口守夜,要求赦免罗森堡夫妇。

然而,就职不到一个月的艾森豪威尔总统于2月11日拒绝赦免罗森堡夫妇。在拒绝声
明中,艾森豪威尔总统这样写道: “ 他们背叛了整个国家。。。能够导致成千上
万的无辜平民丧身。。。我没有看到任何可以让我改变法庭决定的理由。”

国际舆论没有使美国政府屈服。1953年6月10日,上诉法院最后驳回上诉,决定罗森
堡夫妇的死刑将于同年6月18日在纽约州的辛辛监狱执行。



在漫长的两年多上诉时间里,罗森堡夫妇一直在同一监狱隔离关押的,不得见面。
等待的日子是痛苦的,孤独,难以忍受的。他们只能靠通信相互慰藉,相互支撑。
他们之间保留下来的通信从满着对彼此深深的依赖和留恋,伊瑟尔在信中写道,
“我最亲爱的朱利,他们很快就要熄灯了,我就可以在幻想中和你在一起了,多么
希望我能躺在你的怀里,晚安,亲爱的”在上诉期间,关押他们的监狱允许他们每
周三见面。伊瑟尔把这一天称为“美好的星期三”,他们可以隔着铁网短暂见面。
这样的相聚给了他们极大的快乐。伊瑟尔在一次相聚后这样写道:“你的慰藉和爱
语使我如入云端,你的爱使我坚强。。。”

在生还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的后来,伊瑟尔在信中这样写道:“我用你的爱来抵挡身
体的疼痛,紧紧的拥抱我吧,我渴望你的爱。”

罗森堡也同样流露出对伊瑟尔深深的眷恋: “我最亲爱的,你是我的阳光。。。世
上没有比你更可贵的东西了。”

后来在律师的安排下,监狱破例安排了一次没有屏障的单独见面。 见面的地点不是
探视室,而是在一间单独的会议室。伊瑟尔像是要参加盛大庆典一样兴奋,精心打
扮。在看守护士和律师的陪同下,伊瑟尔首先来到会议室。 随后罗森堡也到达。可
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伊瑟尔!” 罗森堡哭喊着扑了过去,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狂吻对方。随即
都倒在地上,不顾一切拉扯着对方的衣衫,仿佛对方是能拯救生命的救生圈,是可
以攀沿的绳索,是可以逃出黑暗洞穴的向导。拉扯渐渐变的粗暴,两人使劲全力扭
打着,挣扎着,拽扯着对方,完全不顾在场的人们。 当看守和护士反应过来,把他
们强行分离开之后,罗森堡的脸上沾满了伊瑟尔的口红,像是流血一般。 而伊瑟尔
也是衣裳不整。被分开的二人象是被拖回牢笼的野兽,绝望的互视着。

看守取消了这次见面。狱方规定从此之后两人的见面需戴手铐,而且只能隔着会议
桌谈话,不得有任何身体接触。

刑期越来越近,他们的律师做着最后的努力,试图以拘押权为理由上诉最法院暂缓
行刑。1953年6月17日,最高法院下令暂缓执行死刑,让便审阅此案定罪的1917年间
谍法引用是否合法, 6月18日最高法院召开特别会议讨论此案,核心问题就是间谍
法所赋予法官的量刑权是否适用于此案。最后5比4的投票结果宣布认为间谍法适用
于此案。这就给死刑开了最后的绿灯。随后,艾森豪威尔总统再次以罗森堡夫妇对
人类造成了极大的危害为由拒绝赦免。罗森堡夫妇于6月19日被囚车载着驶向他们人
生终点站-辛辛监狱。7:20分,罗森堡夫妇下了囚车,被带进了一间被铁网隔开的房
间,两人默默无言,隔网凝视着对方。看守动了恻隐之心,帮罗森堡把手举到嘴边,
罗森堡咬破手指,鲜血顺着手指流淌。他把手指伸进铁网,和伊瑟尔的手指紧紧相
扣,作最后的吻别。 八点时许,罗森堡首先被带入行刑室,被皮带固定在电椅上,
没有留下遗言。狱吏合上电闸,2000伏的高压穿过罗森堡的身体。几分钟后,狱医
宣布罗森堡死亡。伊瑟尔随后被带进行刑室。伊瑟尔的死亡过程比较痛苦,第一次
通上电流后,狱医发现伊瑟尔并没有死亡,狱吏重新把伊瑟尔绑在电椅上,再次接
上电源,强烈的交流电让伊瑟尔的脑浆沸腾,青烟从她的头上喷出。8:18分,狱医
宣布伊瑟尔死亡。至此,罗森堡夫妇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位被处死的非军事间谍。



当晚在纽约17街的联合广场(Union Square)聚集了上万名同情者,他们默默地祈
祷。当罗森堡夫妇死亡的消息传到广场时,广场没有愤怒,没有骚乱,只有眼泪。


 后续:

格林格拉斯被判处15年徒刑, 他的妻子露丝没有被指控。他于1960年出狱,和妻子
露丝隐姓埋名居住在纽约皇后区。 1997年接受纽约时报专访时承认他作了伪证,他
姐姐伊瑟尔并没有卷入罗森堡的间谍活动,他没有说明到底是伊瑟尔还是外界一直
怀疑的露丝当时把情报用打字机打印出来。只是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妻子
和孩子。但他自己已成为出卖自己姐姐的当代犹大。 演员伍迪.艾伦有一句经典的
台词:“爱他就像爱我的兄弟大卫.格林格拉斯一样。” 露丝于2008年去世,享年
84岁。格林格拉斯依然健在。

联邦法官考夫曼于1961年被肯尼迪总统提名为联邦第二上诉法庭法官,1987年被里
根总统授予总统自由勋章。1992年在纽约死于胰腺癌。他的罗森堡间谍案的判决至
今仍是美国司法史上最具争议的判决之一。

英国物理学家福克斯于1950年12月被判处14年监禁,并被剥夺英国公民身份,1959年
出狱回到东德,加入了帮助中国研制原子弹的工作。1988年去世。


罗森堡夫妇被处死后,他们的两个儿子迈克和罗伯特成了孤儿,被另一名美国共产
党家庭人收养,改了姓名。成年后迈克成为麻省西英格兰大学经济系主任,罗伯特
毕业密执根大学,获得人类学硕士,后来成了律师。 他俩于1975年出版了名为“我
们是你们的儿子:伊瑟尔/朱利厄斯.罗森堡传奇”一书。 他们兄弟二人多年来一直
为调查自己父母的案件真相而奔波。苏联垮台后,前苏联KGB的档案陆续公布出来,
这些资料证明罗森堡窃取的原子弹情报并不重要。1997年3月,已82岁高龄的前克格
勒上校、当年曾直接参与经管罗森堡间谍案的亚历山大•费克利索夫也终于向世人
披露了这起鲜为人知的内幕。根据他的回忆,伊瑟尔从来没有和任何苏联官员见过
面,也没有参与罗森堡的窃取情报活动。


 为什么罗森堡没有为伊瑟尔辩解,而伊瑟尔也没有为自己申辩,没有人能够给出令
人满意的答案。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罗森堡放弃了招供求生的选择,为自己
的信仰奉献了自己的性命,而伊瑟尔则无怨无悔的追随着自己的丈夫直到死亡。

从人格和爱情的角度来看,罗森堡夫妇让人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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